行動藝術家,繩子、打卡、戶外、禁止談論謝德慶。

你能想像,用一根繩子,將你與另外一個人,綁在一起卻戶不接觸,一整年嗎?又或者不交談、不看書、不寫作也不作任何事情,一整年;不進入任何的建築物與遮蔽物、浪跡野外,一整年:每小時打卡一次,一天打卡24次,一整年。這是行動藝術家「謝德慶」的作品,以一年為單位的行動藝術,展出的是只能感受無可言傳的藝術行為,透過看似單調的生命演出,你可以感受到另外一種無可言語的觸動,他用許多一整年努力的近三十年,擠身紐約藝術創作舞台,成為另類的台灣之光。

行動藝術家,繩子、打卡、戶外、禁止談論謝德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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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紐約,不只王建民可以讓你感動。

謝德慶的作品,也可以。

出生於屏東的藝術家「謝德慶」,用極端的非主流藝術,展演他的身體與生命,演繹的、是一種藝術之外、靈魂之內的藝術行為,以一年為單位,嚴格限制身體與行為的自由,這不只考驗毅力與耐力,更是引人省思生命、存在與生活的意義的超然藝術,也許你會問,該會有什麼感動呢?很抱歉我無法說明,因為每個人受到的感動都不一樣,這已經不是可以用文字可以說明,是超乎你所想像之外的想像,一種讓人匪夷所思的極端創作。

這天早上,我在報紙中看到半版關於他的介紹,其實這是我第一次知道這個特別的人,很震撼也很驚奇,讓我很想知道,什麼樣的人,有如此創意的演出?報紙簡單的介紹了他的生平,但再透過簡單的網路查詢,更知道這個傳奇人物,不過他的故事不多,多描繪於他在台灣與在美國的藝術行為,並無多加描繪內心轉折與作品動力的更多資訊,我在想,是不是這樣超然的藝術,無法在台灣被有意義的在乎,其中他是《馬糞》的作品中,就是將自己泡在馬糞當中,到自己不能忍受、不能呼吸為止,他也在《跳樓》當中摔斷腳裸,其實我很想問的是,創作的靈感來源是什麼?以及,在表演自己之後得到了什麼、抑或失去了什麼?

圖片來源∼謝德慶官方網站。
行動藝術家,繩子、打卡、戶外、禁止談論謝德慶。行動藝術家,繩子、打卡、戶外、禁止談論謝德慶。


謝德慶是非法移民到美國的,在那之前他曾舉辦過繪畫展,並在台灣做過《跳樓》、《馬糞》、《半噸》的作品演出,但到了美國以後,除了打零工維持生計,他也停止了繪畫的藝術創作,且開始一連串的行動藝術作品,並在1986年開始為期13年的計畫,每一個段落都是以年為單位,這十三年當中他只創作不發表,包含《籠子》、《戶外》、《打卡》、《不作藝術》,其中最後一個作品《禁止談論藝術》,意旨不作藝術,包含不作、不看、不進入畫廊與博物館一整年,只是生活著,到1999年為止,結束了被他稱之為《Earth》的作品,並用報紙文字剪貼法,自製明信片宣言寫著 說「I KEPT MYSELF ALIVE. I PASSED THE DEC 31, 1999.」

而在《繩子》裡,謝德慶用繩子將自己與另外一位藝術家,綁在一起,一年之中互不接觸;在《籠子》當中,他把自己關在木籠子當中,不看書、不寫作、不交談也不收看媒體,一整年;《戶外》這個作品,則是浪跡野外一整年,絕不進入任何建築物、交通工具、帳篷與任何可遮蔽的物體之中;接著《打卡》當中,謝德慶將自己關在一個房間中,每小時打卡一次,每天24小時,在開始演繹《打卡》時,他剃光了他的頭髮與鬍子,觀眾可以在他的作品當中,看見時間,時間要如何被看見?就看著他不斷重複的打卡動作,頭髮與鬍子不斷的增長,一直到一年之後;這些看似無意義、自我浪費、束縛、限制甚至有些折磨的行為,我想到了兩個人。

一個,是最近剛圓寂的聖嚴法師(事實上我閱讀到這篇新聞的當天,聖嚴法師就離開了),因為聖嚴法師曾把自己關在一個小房間,吃的很少,期間只做一件事,就是念佛。

另外一個,我想到Jennifer Lopez(珍妮佛羅培茲)在The Cell(入侵腦細胞),追尋連續殺人犯卡爾史塔那驚世駭俗的窒息式性愛,還有達文西密碼當中,修士鞭笞自己的自殘的行為(self-mutilation);我想聖嚴法師與謝德慶大概會臉上三條線,覺得我怎麼會連想到這光怪陸離的場面,只是我的腦海裡,就冒出這些電影畫面。

那些都是看似匪夷所思、無可想像,令人聽了瞠目結舌的行為,無論是善意或惡意的動作,其實考驗的不只是忍耐力、執行力,以及堅持下去的毅力,不可否認的,無論是謝德慶、聖嚴法師或是電影裡的殺人魔,都在一連串重複的行為當中,找到讓心靈平靜的力量。

我不知道有沒有相關的心裡學家研究過這件事,但是我覺得人類抑或生物,在持續不斷的執行某件事情以後,心靈會產生一種奇妙的安逸感,不知道他是否被可以解釋為,對於習慣的依賴性;生活中,我們只要持續某一項無意義的動作,就會奇妙的撫平心靈,例如,坐在沙發堆裡不斷的切換著遙控器、不斷的吃著洋芋片;又或者在家庭暴力中,你會發現受害人與加害者形成奇妙的依賴性,雙方都覺得這是不對的且不能再繼續下去,但都沒有人試圖改變現狀,直到有人挺身而出為止。

此外,我也想到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產生對於加害者的情感,除了因為恐懼、害怕、同情與依賴的產生,是不是也是一種習慣,當你習慣的、重複著某一個行為,就會產生安全感,當有人試圖打破這個關係,反而會讓你產生害怕甚至抗拒,反之也亦然,例如當你走向左邊,卻發現一群人同時走向右邊時,你會不會產生猜疑的恐懼;科幻作家倪匡,曾不只一次講到關於人的奴性理論,當然背景關乎作者的生長背景觀察到的政治、戰爭以及奴役行為,想當然耳你也不會忘記,去年台灣的警察事件。

人,並不特別,我們跟老鼠、螞蟻一樣,會依循著某個領導人的行為,然後複製行為,如果其中有一個人不依循,同儕則會用關注造成壓力,讓那一個人不得不跟著團體行為去操作,以致於關上了辨別是非的腦部動作,執行行為;結果就是,明明是沒有利害關係的兩方,打到兩敗俱傷,亦如戰爭,每個戰場上的士兵,都是互不認識,竟可以因為國家、政治,然後互相傷害,亦如戰俘,明明是善良的士兵,在戰爭龐大的壓力與同儕的行為當中,依然會去執行虐待、強暴、傷害等行為,我們在一致抑或重複的行為當中,尋找到心靈的慰藉。

其實我真的聯想太遠了,我所說的,並非結論,只是參考的省思,我也從謝德慶的行為藝術中,想到日本曾有有人提出的觀念,抱歉我微薄的記憶力,無法記得是誰提出這樣的想法與相關的資訊,其實他這樣分析人,人,這一生,如果像檔案被攤開來,你將相同的事件重複排列,你會發現你大多的時候,就是在睡覺、醒來、走路、吃飯、工作、洗澡,相愛、被愛、傷害人、被傷害,大概只有出生與死去這件事,你很少有機會體驗兩回,如果將你一生,刷牙的情形不斷的重複播成一段影片,那麼,我們不也是謝德慶,那樣無聊、無趣、浪費生命的荒謬,不就出現在我們生活中嗎?

那麼,我們生存的意義是什麼?

我們走很遠的路,去工作、再走很遠的路、回家,我們繞很長的方式、去找到值得愛的人,然後再用很長的時間,去證明那個人不值得愛抑或值得,我們用很無聊的方式,去複雜我們的生活,然後再被那些複雜的生活形態,拖累我們,一如抽煙、喝酒、打牌、玩電腦、喝咖啡、瞭解某個小東西的大學問,例如研究數獨,我們的人生沈浸在無聊的工作之中,我們累積的抱怨、痛苦,然後用更無意義的方式,來填塞抱怨,但又用更複雜且難以獲得的東西來感受生活的質感,例如買更好的酒、更好的電腦、更好的咖啡、更好的住宅。其實,我們用很長的時間去讓自己痛苦,再用讓自己痛苦所賺取的薪水,去購買讓自己快樂的東西,然後再繼續回到痛苦之中,不斷循環,我們把自己從簡單變複雜、然後在複雜中痛苦又推翻所有回歸到樸實,接著又繼續想辦法讓自己複雜,如果每個生命都是一個櫥窗,我們看見謝德慶,是否能看見自己?生命中展演的樣子,是否也是這樣,重複著無聊的故事,那麼....生命的意義是什麼?

但這並不是不好,我所謂的不斷重複無聊的事情,其實無論是人、貓、狗、花、鳥與這地球,我們都不斷在重複著某個規律的行為,那就像刻畫在我們DNA的指令一樣,驅動著我們日復一日的延續,沒有什麼理由也沒有所謂終點,只是向前行走著,貓不會疑惑為什麼我們是主人而他需要聽我們的話否則就沒飯吃,人不會疑惑為什麼你必須有擁有金錢才有飯吃且這個世界所有的東西都被標上了價格但你從來不知道這些價格如何被訂定了且你也不會想知道,謝德慶雖然只是展演了人生的某一段、並且一直重複,讓人大呼無趣之後,你不覺得,你的人生,也是這樣連環的無趣所連結起來的生命,那麼....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呢?

其實,這就是人們所謂藝術之所以難以理解的地方,行為本身並不難以理解,是我們從來不想去理解。

沒有人問、為何你長大了要上學、上學以後要考試、考試以後才可以再上學、再上學只為了能工作、工作的結果只是為了賺錢、而賺錢只是為了尋找可以站在你旁邊的另外一個伴侶、然後生兒育女之後只是為了好好退休然後迎接一個有一群人圍繞著的死亡典禮。

但是如果你想要的人生是與人不同的或者你提出質疑了,便會有一群人來告訴你,你走錯了!走錯了、會被排擠、會落入社會邊緣,這是一個不斷向前行的團體,你無法離群而居,當你問為什麼,就有人非常錯愕的看這你,彷彿告訴你「這是理所當然到不需要問為什麼的道理啊!」因此,我們常常無法包容,許多不一樣的色彩與行為;當別人做著和我們不同的事情,我們就會批評,當別人做著被擁戴的事情,我們群起仿效,然後,我們就是一群,只會執行同樣事情的機器人。我相信,謝德慶的行動藝術,一定在某一個很長的時間中,甚至在現在,都不被大多數人理解。

不過,看完謝德慶的藝術故事,我想每個人體認的感受都不一樣,藝術之所以本身為藝術而讓人覺得有趣,就是他難以捉摸,那不是一加一等於多少的遊戲,蒙娜麗莎抑或梵谷的自畫像,在不同人的眼裡解讀出來,都是不同的樣子,絕對不會相似。那就是藝術之因此為藝術有趣的地方,他可以是美好、可以是粗鄙、可以是昂貴、也可以是廉價的被當作垃圾。

如果有一天,我能問謝德慶,除了我想了解,每個藝術行為中所體認到的感想之外,我更想問他,這些行為之所以為行為的idea究竟是什麼?《跳樓》、《馬糞》、《半噸》、《籠子》、《戶外》、《打卡》、《不作藝術》,他們靈感的意義是什麼?也或許我解讀他的方式跟他表現自己的想法是不同的;確實,我無法理解《馬糞》的意義,如果他能夠將自己淹沒於《馬糞》當中,那不如就赤裸身體生活一年。

而我很喜歡《籠子》與《戶外》給我的衝擊,這世界似乎只有兩種人,一個是自由居無定所的流浪者,一個是被拘束到財富萬貫的權力者;而我最喜歡他的作品,則是《不作藝術》的禁止談論藝術行為,當一個藝術家可以完全禁止自己接觸任何藝術,那就像一個音樂家再也不作音樂也不聽歌聲,就像舞蹈家再也不跳舞一樣,一開始很難受,但因為只是暫時,所以暫時是可以被忍受的,忍受了以後你發現,也不是沒有他就不行,其實就算放棄、也沒有所謂了;接著再接觸,你會發現,曾經對某些事物的框框,忽然間被移除了。當我們對於某些喜愛東西因為看得太近了、反而看不清自己,遠離了以後,反而能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更確認自己想展現的是什麼,也更能瞭解,其實這世界沒有什麼必然以及不可分離,所有理所當然都可以被打破的!

因此,生存的意義是什麼呢?

那是一個只能感覺、不能形容且沒有解答的問題。



延伸閱讀→
瞭解更多請到∼謝德慶官方網站。
本文所翻拍自中國時報的報導網路原文∼美兩大美術館 同步展謝德慶/吳垠慧╱台北─紐約採訪(20090203)
關於謝德慶:維基百科/謝德慶。
其他部落的謝德慶分享∼
涂維政的卜湳秘密/推薦介紹台灣行為藝術家-謝德慶
腦海中的旋轉咖啡廳。謝德慶的錄像作品
(Grip) smatter paperzine: Life ideology & Stylish 【Grip book】謝德慶 Out of Now:The Lifeworks of Tehching Hsieh

延伸圖片分享→以下資料來源:∼謝德慶官方網站。

《戶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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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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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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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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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作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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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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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回我的部落看更多文章∼「成小山的.貓.食.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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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留言:
  • Ivyleo
    2009-03-16 19:15:26
    謝赴美的時候其實完全不黯英文
    剛開始的頭幾年就完全是呈現聽不懂看不懂說不出的狀況,也過過一陣子流浪漢生活
    外面的進不來,裡面的出不去,所以是一種肉體(即一切外在條件)囚禁靈魂(即想法和情緒)的自囚狀態
    所以說他會把所有創作的泉源放在人際和孤獨的表現上面:)
    版主回覆 2009-03-17 00:00:00
    恩恩,這個靈感來源是蠻有道理,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故事,果然創作藝術是孤獨的,但是孤芳自賞也是一種特別的意境啊!
  • Ivyleo
    2009-03-15 22:18:39
    他要表現的其實就是他非法移民到美國的實際感覺
    看的到字,但是看不懂
    聽的到別人說話,但是聽不懂
    說的出話,但是無法與人溝通
    可以說是聾了瞎了啞了
    也可以說是一種精神狀態的自囚
    他的行動藝術是他實際生活的再現
    版主回覆 2009-03-16 00:00:00
    你的留言是一種深奧的表現啊!我似懂...又非懂,不過最後一句我比較容易感受,也認同!^^ (謝謝你來與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