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希臘秘密旅行：人間天堂路上的試煉

(原文發表於2010年5月26日，因失手刪除，重刊於2019年6月19日)是的，我很驚訝地在飛機是吃到了機餐，過去飛歐洲線吃過最好的，是在瑞士航空上吃到的三明治，但這回，航空公司提供的是貨真價實的機餐，從這一刻起也註定了我在希臘變肥變胖的命運。

 

我愛吃，只要有食物就能夠讓我很快樂，更何況這是意料之外的一餐。讓我出乎意料的另外一件事是，飛機預計0:10才會落地，不過我們居然提前20分鐘降落，0:10我已經拿到了行李，且通關完畢。如果不是我看不懂希臘文，而等錯行李月台，0:10我已經在公車上了。讓我更是驚訝的一點是，雅典的機場24小時都有公車的服務。我在網路上找到的資料是說每30分鐘到1小時有一班公車，但是我發現，即使午夜，每15分鐘就有一班通往市區的公車。

 

我的旅館位於雅典的正中心，距離Acropolis 和National Archaeological museum的中間，距離捷運站Omonoia只要步行5分鐘，我想這是很好的位置。我所使用的國家地理雜誌的旅遊手冊上頭寫道：Omonoia的意思是諧合，但這旅遊這麼多城市裡所遭遇最不洽當的形容。旅遊手冊上頭寫著，這裡是安全的，因為這裡相當地忙碌，但如今回想起來，它可以算是我所住過最危險的地段。現在回想起來，出國前曾在林森北路附近住了三個月，連那兒都可覺得可愛多了。不，大台北比雅典可愛多了，不，怎麼能夠拿雅典與台北比，如果雅典少了遺跡，那麼雅典還有什麼？



Omononia 廣場附近有很多旅館，由於地段不好，所以星級雖高，但是價格會低得離譜。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危險處境。當我在Syntagma汽車站下車後，就搭計程車到旅館，幸好我落地的時間實在太晚，否則我無法想像，我如何能夠安全地抵達旅館。我坐在計程車上看著外頭的建築，看著完全不懂的希臘文，然後我看到那些仍在街頭流連的路人，我知道那個地區不是好地方，但即使那時候，我仍舊不知道那裡有多危險。旅遊手冊上放著一張漂亮到不行的照片，你會認為那裡是倫敦或是巴黎，你完全不會認為那裡會不堪至此。更何況我所訂的旅館還在網路上受到推薦。

那天晚上，我的心情是很愉快的。我上FG發了第一篇文章之後，希臘時間兩點，我睡覺去了。雖然晚睡，隔天早上卻仍起得很早，在電梯口，我遇到他，我們彼此道早，互問來自何方，然後一塊搭乘小到不行的電梯到樓下吃早餐。他並沒有和我同桌，他先吃完，就先走了。其實在雅典，除了Acropolis之外，還能去哪裡？我那時心想，說不定玩一玩還會碰到。

 

等我用過早餐準備好，便步出了門朝著Omonoia的廣場走去，記得，我說過在那時候我還是無知的，一面走一面好奇為什麼那邊的Cafe好「特別」，不論是裝潢或是擺設的方式還有店家的氣質，都好特別，那時無知的我心想，希臘還真是特別。幸好我當時有點懶，沒有拿出相機拍照，否則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惹出什麼麻煩來。

 

Omonoia廣場，國家地理雜誌上形容這個廣場是歐洲的巴爾幹，但是對我們來說，對生長在台灣的人來說，對住在西歐好些年的我來說，誰知道巴爾幹是什麼鬼？歐洲的火藥庫，So？或許國家地理雜誌不想得罪人，而暗示得太過含蓄，同時編輯偏偏又選了一張超美的照片登在裡面。我想要看這個城市最真實的面貌，不論美醜，我不想搭地鐵，但是當我站在這個廣場面前，雖然心裡頭充滿著出國旅行的興奮與愉悅，同時間卻又遭到無力感襲擊。我沒有辦法完成我想要做的事，我沒有辦法像當年在羅馬一樣一面迷路一面探索，即使迷失在那座城市裡，仍舊能夠自得其樂。看著繁忙與混亂的交通，看著廉價的地攤，看著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有多「特別」的廣場，我沒有辦法行走，於是我走入了地鐵站，然後走向這趟旅行的第一站，Acropolis。






選擇到希臘度假，是喜歡她的陽光，又是一個沒想到，第一天就遇到陰天。



第一次在歐洲看到豌豆，讓我想起了台灣。

 

我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學校的老師抱怨很多台灣的觀光客，抱怨旅行團帶他們去雅典看這些廢墟，他們抱怨說：「為什麼要帶我們來看這些廢石？」我和那些遊客差不多，小時候讀的希臘羅馬神話故事，讀完之後原封不動地歸還給希臘與羅馬，完全看不懂這些廢石。我站在Parthenon神殿前，怪罪起雅典的觀光局沒有把觀光做好，只賣門票給我們，卻又不提供資訊。於是我又懷念起了羅馬，原來，我是喜歡羅馬的。算了，既然來到這裡，那就拍照吧！我的相機正拿在手上，然後我又看到了他，他正看著我。

 

「你要我幫你拍照嗎？」

「可以呀！」

「你喜歡這裡嗎？」他指著Partheon神殿問我。

「嗯，這要怎麼說，我看不懂這些大石頭。」

「喔，這裡以前是希臘人供奉雅典娜的神殿，以前裡頭的正中央有她的雕像，不過當土耳其人入侵的時候，把雕像給摧毀了，所以現在都看不到了。」

耶！於是我有了免費的導遊。G是西班牙人，他是藝術家兼詩人，在倫敦的機場有份工作，支持他在藝術上的創作。他的主修是哲學，於是他告訴了我好多好多，有關這兒的事。

「你知道Agora嗎?」

我搖搖頭。

「Agora的意思是市場，我想過去那兒看看，因為那裡是以前希臘哲學家們辯論的地方。」

「你去過羅馬了嗎？」我問G。

他搖了搖頭。

「那裡好美。」我一直沒辦法描寫羅馬，其實並不是我不喜歡那座城市，而是我不知道該如何把羅馬付之文字。同樣是擁有遺跡的古城，同樣是一國的首府，羅馬真的好美，同樣是「販賣遺跡」給觀光客，相較之下，羅馬人或是義大利人付出的努力真的比起雅典人或是希臘人要好很多很多。例如，他們不會就這麼賣門票給你，而不給你最基本的地圖，不論你到哪裡去，你最起碼有一張地圖，於是你知道你持有這張門票，你可以從什麼地方前進，然後如何尋找下一個點。雅典市區至少有30-40個遺跡，這是我們後來才發現的，它們散佈在市區內，而我們的手上什麼都沒有，除了廉價的門票。

「可是我喜歡這裡。」G對我說。

「我也喜歡這裡，」我是說真的：「但是我認為，雅典可以更美更好，他們沒有在這上面付出任何的努力。」但是以待在希臘這些天的觀察以來，我認為其實是大大有關。

如今的Agora完全看不出來當年那裡是市集，我們站在前方兩分鐘之後，決定去尋找當天的午餐。G點了一份考土司，我則點了一份Crepe。雖然同樣是Crepe，希臘的作法與法國的Crepe吃來大大不同。裡頭塞滿了Feta起司，我想這一餐的Feta起司可能與我這輩子吃到的一樣多。



希臘式的Crepe，裡頭有很多的Feta，好像免前一樣。

 

「你知道我們的旅館是位於什麼地區嗎？」吃飯時G問我。

「我知道，是危險地帶，我昨天晚上在計程車上就看到了，街道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我雖然這麼說，但其實我並不知道。

「是呀，我昨天晚上抵達雅典，才從Omonoia廣場出來，因為拖著行李箱，就被一群人跟蹤了，沒辦法只好跳上計程車，這才安全脫身。」

於是我又想到了羅馬，我在羅馬火車站被吉普賽人跟蹤，即使我發現了，他們仍是繼續跟著我走，不偷到手不罷休。他們是我見過手段最為高明的一群，就像是暴龍襲擊獵物，會群體行動，他們也是。他們看準獵物登上手扶電梯且被人潮擋住之後，便群體包圍，由於獵物被困於手扶電梯上，無路可逃，他們就在這時候行竊。我在羅馬就這樣被偷走了口袋型的行事曆，這讓我哭笑不得，上頭只有我在羅馬的旅遊日記，但是就連這個他們都要偷。




希臘人是這樣對待遺跡及四周環境的，你說，這讓人生不生氣？

 

雅典的Omonoia區和羅馬不同，他們同樣是有扒手，當天我們回到那個廣場時，便看到一群黑衣行徑怪異的女孩們聚集在一起，他們將一只小皮夾丟到了垃圾桶內，她們興高采烈，行動完後，他們想來偷G的錢包，真是笨到了極點。我們老早就發現了不對勁了。

 

但重點不是扒手，我經歷過羅馬的洗練，Omonoia區的重點也不是那兒有阻街女郎，那裡讓我腿軟的原因是，那裡是毒窟，區域之廣，數量之大，讓我不敢置信，於是我想起了，為什麼我早上從旅館步出門之後看到那些Cafe會如此「特別」。在西歐當然吸毒的人數不少，有時經過公園便會聞到大麻的味道，我的前任樓友，便有吸大麻的習慣，後來我們全體住戶包括房東對她不滿，於是房東把她趕走了，基本上，我一直是很安全的。

 

當非法移民、阻街女郎、扒手與窟梟全都聚集在這一個區域，我失去了獨自行動的勇氣。如果我沒有遇到G，我完全不敢想像我的希臘行會是什麼模樣。我喜歡自助旅行，特別是我想看到真實的城市風貌，當地人的生活百態，這回我看到了，但或許，其實我並不是真心地想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