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廂悵惘

保密來電,接起之後聽見:「我是昭。」 聲音急促而尖銳,很難聯想是那個語音低緩,沉穩潺湲的昭。
一時反應不過來,只呆呆的說「是,我是小逸。」 

「草訂婚了!」更尖的聲音,更急說完卻突然沉默,似乎等著我告訴他些什麼。 但我也沉默。 連結電話
的不再是溝通,是默契相同的尷尬。像是指揮舉起了手,卻發現備錯了譜,樂隊也是。於是高舉的指揮
棒不敢落,懸於弦上的弓不敢觸,全神貫注的用眼神警告對方:你不動,我不動。 空白而尷尬的節奏。

 但那提琴手失手,握不住最後的一公分。觸了琴,開了口「她不能嫁他吧」聽的出結尾為句號,不是問號。「你真要我一個十九歲的女生去接這話嗎?」對不起,我再一次的賣小,但這是我最好的盾牌。感情的事情不管十九、九十九都不要管,也不能管。我不懂昭想以一個朋友的身分管些什麼? 其實我早知道草閃電訂婚的事情,但從未覺得有何不可行。本想隨昭閒說去,直到聽見那句「訂婚前一天晚上她打給我。」我就知道一切都毀了。 

草拉著他講了半個小時,其間透露了對方的個性外型、喜好收入。昭出於真心的誇了兩句,然後叫草要好好把握之類。草卻說「你都不覺得我條件也很好喔!」 

「是是是。」 

「我也很漂亮啊!又可愛。個性又溫柔又會照顧人…」草霹靂啪拉的講了一堆,昭說他當時也只好隨聲附和,而且是不停附和。根本不知道草是在跟他鬧什麼。「所以不是我有眼光挑到好老公,是他有眼光挑到好老婆。懂不懂?」
 
「懂懂懂。」

 草卻突然氣起來了「懂什麼懂!就只有你不懂!」啪的掛了手機。 

這下誰都懂了。 那首歌是怎麼唱的?「全世界只有你不懂我愛你。」但其實昭跟草的事情,所謂的「全世界」都不知道。應該說「知道」那個「過去」,卻「不知道」三年了,草還沒有讓一切成為過去。昭真心希望草幸福,現在他想阻止草去嫁一個她不夠愛的人。但礙於身分,他希望另一個好朋友去出面阻止。

 阻止什麼?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但若真的無心,也罷了。但昭真的愛她,以一個哥哥的角度,一片真心的希望她幸福。 如果他是個單純的狠人也罷了,現在卻是?

我止不住的想起,好久好久前失戀的昭說「小草人真的很好,你知道她沒有什麼不好的。God!我多希望我可以愛上她。那樣我們都會很幸福。你知道我們多合!可是不管多了解、多窩心,我都跨不過那條線去!模糊也就算了!偏偏就是非常清晰的知道『我不愛她』

喜歡卻不是愛


不是愛,卻是此情依依。

卻是落花流水,兩廂悵惘而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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