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白拖】離開的意義

「這是一個流行離開的世界，但我們都不擅長告别。」－米蘭.昆德拉

嚴格來說，我從未住過台灣的青年旅舍，不熟悉台灣旅人生態，這次來馬祖十多天，大開眼界。

來馬祖，天氣的不穩定，往往影響旅人情緒。某晚下著細雨，旅舍有位長輩，奈不住無聊，主動找我攀談，劈頭就問：你喜歡這裡嗎？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個半死，當時並不熟悉馬祖，所以沉默，這位長輩可能想在離開前夕，把幾天壓抑下來的情緒與我分享。

他像個裁判，娓娓道來一切，對馬祖的不滿，足以填滿一張A4紙，說這裡不適合背包客，交通有多差，天氣有多爛，談到這裡的公車路線規劃，整個怒氣衝天，因為這裡不像台北，不夠便民，不夠世界級。

他越說越氣，手勢越揮越大，差點把拳頭貼在我臉上，又追問我是否有出過國，試圖提出合理証據，幫情緒找出口。或許他以為來自台北的我，會當盟友，陪著他一起抱怨，我繼續保持沉默，他又搶著說，這樣的批評是為了進步，沒有進步不會成長。

以前，我肯定會陪他一起抱怨，說台灣就是因為這樣無法國際化，抬不起頭，所以被人嫌。

現在，我嘗試換個腦袋，用馬祖人的角度看待一切，發現這裡搭公車的程客，都是當地人、軍人居多，很少遊客搭程，所以這裡的公車路線規劃，肯定以當地人為主，旅人為輔。

這幾天馬祖常常「關島」，看著新聞訪問被滯留在場機的民眾，有人生氣，有人冷靜，有人打瞌睡。同件事情，卻有不同情緒。我猜馬祖沒有爛天氣，只有爛想法。

換個角度，世界上有多少地方，能像馬祖的大霧這麼神秘，公車這麼親民，因為這樣少些走馬看花的遊客，說不定是好事。

如果自己居住的城市，都是為了方便討好別人，不就沒了自己？或許馬祖需要的不是台北的便利、巴黎的鐵塔、柏林的包浩斯，而是需要一群等等公車而聊天的居民、照亮漁民的燈塔，就地取材的老房，這才是真正的馬祖。

下次要去馬祖之前，請記得離開原有的生活模式，因為這裡不需要台北人、紐約人、倫敦人，只需要懂得生活的馬祖人，如果想當都市人，請留在都市就好。

當你能好好告別都市人的角色，也就能離開都市，否則只是穿著小丑裝，跑錯舞台的丑角，永遠只能跑龍套。

「人和城市之間的距離，太近會扎人，太遠會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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