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幾個女生聚在一家小小的咖啡館。不知道為什麼聊起人生路上認識的一類女孩。
這類女孩,永遠嬌弱得不會成為女人。
喜歡強調自己獨立、男孩子氣。
但是她們最氣概的舉動大概只有在人前刻意罵出髒字。
往往美麗,可怕一點是察覺到自己的美麗後,自認傾城。
學歷若非完美,至少也有個可以嚇嚇人的東西。
無一例外的是渾身充滿詭異文藝氣息。
文藝氣息有千百種表現,有些人文采沛然,講起話來只讓人覺得美得像是給耳蝸做了按摩浴。有些人狂用典故,非得讓人覺得自己渺小無知且根本不識字……
我們聊起的這種女孩……
文藝成為她們身上的珠寶與自覺美麗的利器。讓她們對著看不慣的一切可以西子捧心似的蹙眉,鼻腔優雅哼出一聲高人一等的自覺。隨時讓她們自覺嬌弱,且外界一干雜魚都有義務伸出援手。
她們戀物,沉溺於一切瑰麗辭藻,眼底中永遠有一抹淡淡的憂傷藍。
以前的心情日記,現在的FB塗鴉牆上總是寫著幾行類似情詩、類似自殤的心境。
她們偶爾開朗一下,但也永遠只是一下下。
不知道為什麼旁邊有人突然下了結論:就一群病嬌女…
我馬上反駁:「不算病嬌吧?病嬌是我妻由乃那種角色啊!這些女生充其量只是假裝病的很嬌弱……」
有人拍手大笑「對!永遠病的很嬌弱,林黛玉是精神偶像的那種……」
突然,一個朋友插話進來,開始暴走:
「他媽的!我以前就最討厭那種女人!動不動跟人訴苦。我們這邊每個人都煩惱都有質量的多!」
「開什麼玩笑?當我在煩惱一家子憂鬱症躁鬱症,冰箱打開什麼鬼精神科用藥一應俱全噴出來的時候。她們訴苦愛情惱人。」
「當我被父親打的遍體麟傷,卻還得跟輔導室老師瘋狂大吵,阻止她跟社會局通報!當我對著老師大罵:『我忍幾年就過去了!現在拆毀我們的家庭我會被我媽恨一輩子!妳通報不過就是要保住飯碗?妳有種通報我就有種衝到教學大樓去假裝跳樓!然後說都是妳害的!看妳還有沒有飯碗?』」
「那些女生卻可以拉著我的手,反反覆覆的跟我講她們感情上與人生抉擇上的苦惱。真的覺得這群女人有病!我當時也有病!為了假裝自己”一切很正常”所以去聽她的煩惱……」
「到現在都記得某A說自己跟個歌手交往,不能公開多痛苦云云。她媽的!她的問題只是一個根本沒紅過的小歌手!我到現在都懷疑那是上過床的單戀!」
聽著朋友的暴走,我苦笑:「在她們的世界,那就是最重要的一切了。」
「那我們呢?為什麼世界比較愛她們?」
「不一樣,她們內心是少女,我們的內在都是大叔。大叔不值錢。」我舉起杯子,朝她輕碰。
完全理解那種暴走的憤怒,因為我也常常覺得:這世界比較愛她們。
對於這些永遠受寵的女孩,我們又羨又妒。
不吵不鬧挺過來的「大叔」不懂的哭討糖果。久了,周遭習慣不理會你的需求。接下來所有合理的需求變成無禮的要求。
大叔必須處理生命中一切屎事,學蟑螂一樣硬啃硬消化。也容易因為處理太多的糟糕事,養成乖戾的性格。面對世間險惡與人心醜陋,蟑螂大叔不可能維持好傻好天真的甜美單純。
至於裝病嬌弱的文藝美少女,沒有什麼險惡毀了她們的甜美不設防的性格。只需一門心思撲在求學才藝或者化妝打扮上,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愛。
三不五時用用華麗詞藻呻吟她的苦惱,然後,得到所有的糖果,持續受寵。
持續成為人生的勝利組。
蟑螂大叔永遠贏不了那樣的美少女。
只是我們為什麼要贏?
沒有人會早早告訴你,眾人追捧的愛並不重要。
生命中有幾個愛妳的與妳愛的便是此生無憾。
也沒有人會認真的告訴妳:給出「糖果」的動機,應該是為了妳的笑,而非避免哭鬧。
那個比較愛她們的「大眾世界」並不是真的這麼重要。重要的是妳哪一方小小天地,有沒有人提醒妳,妳身上的傷痕多麼美麗。
一切的一切都是掙扎求生的痕跡。
PS.
為什會特別提起這些女生都很文藝氣息……絕不是討厭文藝!
(我這輩子的願望就是能變得很有文學氣息啊……)
而是因為毫無文學修飾的哀怨,真的就變成:
我的他都不理我一下
誰來愛我呢?
甚至是
我ㄉ他 都ㄅㄌ我一下
ㄕㄌㄞ我呢?
這種容易被忽略的東西XD